大理“母亲湖”的生态变迁
发布时间:2023-09-12 12:50:08  来源:农民日报  作者:admin  点击:7000次

  漫步在碧波万顷的云南省大理市洱海边,苍山耸立,云卷云舒,清凉的风习习吹来,仿佛走进了画中。

  在湾桥镇古生村的有机循环与有机农业科技小院内,展板上张贴了一张照片,那是2015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洱海湖畔留下“立此存照”的约定,作出“一定要把洱海保护好”的殷殷嘱托。

  8年后的今天,记者来到这个拥有2000多年历史的古朴村落,站在刻有“一定要把洱海保护好”的石碑旁,按动相机快门:只见岸边湖水清澈见底,水鸟自由翱翔,游客正在水边欢闹嬉戏。

  两帧画面,映射出洱海生态的变迁,洱海流域农业面源污染治理的绿色转型之路也日渐清晰。

  面源污染亟待治理

  古生村是典型的白族传统村落,青瓦白墙的民居交相辉映,涓涓细流从村西口流入洱海。

  洱海被当地人称为“母亲湖”,然而,由于无序开发、生态破坏等原因,洱海曾一度面临蓝藻大暴发、水质恶化的危机。《洱海流域水环境保护治理“十三五”规划》中提到,2014年,洱海流域畜禽养殖、农村生活和农田面源三者排放的污染负荷量占总负荷量的70%左右。

  经济要发展,但不能以破坏生态环境为代价。

  2021年,大理市被列为全国26个农业面源污染治理监督指导试点之一,古生村是试点区域的重点。

  在古生村一处民居的墙壁上,“保护洱海从三清洁做起”的标识牌很是显眼。“三清洁”即清洁家园、清洁水源、清洁田园,而想要实现“清洁水源”,任务十分艰巨。

  “面源污染综合治理,水分管理是最重要的,因为污染物随水流动。”江苏省农业科学院研究员杨林章说。过去,通过大水、大肥、高药种植大蒜,给洱海带来巨大生态压力,大量的农药和肥料残留在农田中,每逢雨季,污水就随着径流排入洱海。

  “当地养分投入不清、污染物来源不清,例如农民使用大量农家肥,不腐熟不发酵,且土壤养分含量本身很高,有机肥中氮磷等利用不好,都会造成环境严重污染。”中国农业大学副教授徐玖亮介绍。

  如今,从水质急剧下降,到“水质风向标”海菜花重现湖面,洱海保护治理成效明显。作为洱海流域治理的重要一环,农业面源污染治理取得阶段性成效,2022年,大理市循环处置农田尾水约656万立方米,减轻了入湖污染负荷,洱海水质实现2020年到2022年连续3年评价为“优”。

  种植模式转型升级

  2022年,大理白族自治州政府与中国农业大学、云南农业大学签订合作框架协议,组建洱海流域农业绿色发展研究院,联合攻关破解洱海流域农业面源污染治理难题,探索推动农业绿色发展模式和转型升级。

  一场关于洱海保护的“科技大会战”展开。

  大理在古生村片区构建了源头排放—输移—入湖全过程“六纵七横”的农业面源污染动态监测网络。参与攻关的四川省农业科学院农业资源与环境研究所研究员吕世华告诉记者,研究人员开展了村庄面源监控和农田面源调查,对试点区域的种植业、畜禽养殖业、水产养殖业、农村生活、小型企业污水排放等污染源进行全面排查,摸清了主要农业面源污染的排放特征。

  与此同时,研究人员在古生村片区积极开展绿色种植技术的创新研究,古老的白族村落正在焕发新的生机。

  来自云南大学的博士研究生谭玉娇驻扎在古生村的有机循环与有机农业科技小院,她在调研中发现,古生村面临着两难困境:种植大蒜价格高但污染严重;种植水稻等作物污染小,产值却低,农民积极性普遍不高。

  优化当地传统种植模式至关重要。通过构建“系统解析、精准防控、生态治理”的农业面源防控新模式,洱海流域逐渐优化种植结构,共计压减大蒜种植面积12.36万亩,大力推广有机肥替代化肥和病虫害绿色防控为主的绿色生态种植模式,实现含氮磷化肥清零禁售和高毒高残留农药禁售禁用。

  在古生村,为有效调整种植模式,当地引进了四川省农业科学院农业资源与环境研究所和中国农业大学联合研究的“水稻覆膜节水节肥综合高产技术”。2022年10月4日,云南省农村科技服务中心主持并邀请国内有关专家对位于古生村的有机水稻高产示范田进行实地测产验收,测产结果显示,实收面积204平方米,折合标准水分亩产662.27千克。

  “这个数字是非常震撼的,去年盖膜的只有三块地,附近的老百姓看到都说这是他们见过种得最好的水稻!”吕世华望向眼前的一大片覆膜有机水稻示范田,脸上溢满了笑容。

  “高值”与“绿色”兼得

  8月,在“覆膜有机模式”立牌后面,绿油油的水稻正处在齐穗期,即将灌浆。

  远远望去,覆膜有机水稻长势整齐,稻穗微微下垂,地面杂草稀少,与旁边田块水稻高低不平、杂草较多形成了鲜明对比。吕世华介绍,示范田集成了全生物降解地膜覆盖、开厢垄作、三角形稀植、小苗移栽等综合集成的有机水稻节本高产技术,不施用化肥农药,只施有机肥作底肥,后期不再追肥,相比于常规淹水种植,降低了50%的氮投入,磷、钾用量降低60%-70%。

  返青时间的差异则更加明显。示范田内,相同品种、移栽期、水肥管理条件下,未覆盖全生物降解地膜的水稻返青时间为5天到7天,而覆膜的水稻返青期缩短至3天。

  “覆膜比淹水种植土壤温度更高,有利于促进水稻生长发育,增加分蘖时长。”谭玉娇预计,覆膜有机水稻将提前10天成熟。

  不仅如此,该技术在四川进行的十余年试验结果显示,覆膜种植水稻可以使温室气体排放减少60%-70%,促进有机肥料加速分解,减少稻田水分蒸发和肥料流失,从而减少肥料流入水体造成污染。

  “经过2至3个月,覆盖在稻田里的全生物降解地膜就可以自然降解。”曲塑集团总经理卢斌介绍,全生物降解地膜由该企业联合中国水稻研究所、四川省农科院等企业集成研发,以聚乳酸(PLA)和聚己二酸对苯二甲酸丁二醇酯(PBAT)等全生物降解材料为原料。

  “你们看,全生物降解地膜完成使命后就静悄悄地离开了,不留下一个印记。”吕世华说。示范田内,一株株水稻随风摇曳,原本铺设在地里的黑色地膜已经基本消失不见。吕世华介绍,尽管每亩稻田增加了200多元地膜成本,但节约农药、化肥支出近150元,还节省了几百元除草成本。

  看到有机稻米产量增加30%以上,价格翻番,吕世华对未来充满信心,“下一步,我们将进一步优化覆膜有机水稻种植技术体系,加强技术推广,争取有机稻米认证,让‘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的美景常在,也让农民的钱袋子越来越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