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蔓延，让欧美过度建设炼油产能导致的结构性失衡问题彻底暴露出来：产能过剩加剧、利润率被严重挤压，关闭和破产在所难免。而与这些老旧炼油厂步履维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亚太和中东地区即将有一批新型精炼设施问世，这意味着全球炼油行业正在进入一个由“现代化、低成本、高效低碳”主导的整合时代。
（文丨本报记者 王林）
利润空间所剩无几
道达尔首席执行官潘彦磊公开表示：“炼油利润率已经迎来灾难性打击。”新冠肺炎疫情导致石油需求出现数十年来最严重的削减，炼油行业因此陷入严重下行周期。国际能源署（IEA）预计，今年全球炼油产能将下滑640万桶/日，2021年也仅有望回升470万桶/日。咨询公司伍德麦肯兹对全球550家炼油厂调研后做出预测，炼油行业今年整体收入将骤降至400亿美元，远低于2018年的1300亿美元。
显然，全球成品油消费很难在2021年底前恢复至疫情前水平，全球各地以汽柴油和航空燃油为主要产品的炼油厂，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面临入不敷出的局面。事实上，炼油厂相当于同时处于市场供需两侧，既需要购买原油，还需要出售成品油，比单纯卖出原油或单纯将炼油产品出售给批发和零售商的风险要大得多。
炼油厂的利润与原油价格和炼油产品价格之间的差值挂钩，这种价差被称为裂解价差，代表的是采购原油的同时将炼油产品销往竞争市场所实现的利润。当原油价格上涨而炼油产品价格保持稳定甚至下跌时，裂解价差就会出现严重缩水，炼油厂面临亏损风险。
彭博社汇编数据显示，国际油价目前徘徊在40美元/桶上下，这较几个月前的不足20美元/桶上涨不少，但需求侧整体低迷导致汽油等精炼产品价格并未出现强劲恢复，炼油厂的整体盈利情况令人堪忧。
标普全球普氏指出，国际原油价格上涨速度快于成品油价格回升，这让大部分炼油厂的精炼流程变得异常昂贵，平常年均每桶净赚约10美元，但目前已经锐减了一半以上，某些地区的炼油厂甚至在赔钱运营。
“今年全球综合炼油毛利率平均水平预计仅为1.40美元/桶，低于去年的3.70美元/桶，将创下本世纪最低水平。”伍德麦肯兹石油和炼化市场副总裁Alan Gelder表示，“如果未来18个月石油市场重新恢复平衡，炼油利润率有望开始恢复，但到2025年，全球综合炼油毛利率也仅维持在2-3美元/桶之间，是过去10年平均水平的一半。”
瑞银指出，早在疫情暴发之前全球炼油产能就已经过剩，炼油行业如要恢复盈利能力，需要在2021年底前在全球减少近300万桶/日的炼油能力，这相当于全球燃料消费总量的3%。
欧美炼厂艰难维持
“未来5年炼油利润率将比过去5年的平均水平低，尤其在欧洲地区。此外，美国小型炼油厂也面临退市风险。”IHS Markit石油市场和下游咨询副总裁Spencer Welch表示，“在我们看来，欧美炼油行业早已进入艰难期，疫情暴发后更为凸显。”
对欧洲炼油业而言，除了需求侧萎靡，更重要的是炼化设施老旧。随着全球加速向电气化和清洁化能源结构转型，欧洲大部分国家都开始将化石燃料淘汰出运输体系，导致该地区炼油产能供过于求。
伍德麦肯兹指出，2021—2023年间，欧洲约9%的高成本炼油产能，相当于140万桶/日面临关停威胁，到2023年可能有2/3的炼油厂亏损运营。路透社消息称，BP旗下37.7万桶/日的鹿特丹炼油厂、道达尔100.2万桶/日的Grandpuits炼油厂、英力士20万桶/日的Grangemouth炼油厂都将面临关闭。《金融时报》则指出，印度埃萨公司位于英格兰西北部的Stanlow炼油厂和意大利埃尼公司位于西西里的Milazzo炼油厂也岌岌可危。大宗商品贸易巨头贡渥日前已将在欧洲的日产能10.75万桶的精炼厂暂时关闭。
美国炼油厂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彭博社报道称，夏季通常是美炼油厂赚钱的最好时机，因为随着消费者出行增加，燃油需求也会上涨，但今年显然不同以往，德克萨斯州、佛罗里达州、加利福尼亚州等主要的汽油高消耗地区，由于新冠肺炎疫情严重，已经重新实施封锁。6月下旬以来美成品油需求下降明显，汽油库存已接近历史最高水平，炼油利润率不断下降的预期也持续走强。
“现代化改造”主导整合
高盛炼油行业分析师Nikhil Bhandari表示：“炼油行业正在进入一个‘整合时代’，该领域的顶级企业去年总计处理了价值超过2万亿美元的石油，而这些顶级企业必须抓紧改造升级旗下炼油设施，否则终将被淘汰出局。”
高盛指出，疫情导致许多大型炼油项目被迫延误，其中大部分位于亚洲和中东，预计陆续将在2021—2024年间开始运营，这些新型炼油厂系统较为复杂、效率也更高，可以通过较低的成本加工各种原油。鉴于这期间全球精炼率进一步降低、需求侧回温缓慢，再加上来自新型炼化设施的竞争，缺乏竞争力的欧美老旧炼油厂被迫退市的风险十分高。
数据分析公司GlobalData预计，到2024年，亚太地区原油蒸馏能力将增加270万桶/日，占全球总产能的42%；中东和非洲地区的原油蒸馏能力将占全球总产能的23%和18%。IEA也指出，中东的炼油厂因为廉价的原料而拥有“结构性优势”，而亚洲炼油厂的优势则是靠近快速增长的需求中心。
显然，炼油行业未来发力点将集中在亚洲和中东等国家，而大规模、现代化、低成本、低碳、高效将是新一代精炼设施的主要特点。美国精炼商HollyFrontier 于6月宣布将位于怀俄明州运营86年的Cheyenne炼油厂转换为生物柴油生产工厂，原因是生物柴油和其它低碳燃料的需求正在不断增长，改造炼油厂是通过有机投资来提高盈利能力、扩大环境足迹的机会，未来还将有更多具有灵活原料功能的生物柴油工厂诞生。
此外，道达尔此前也将一座炼油厂转变为生物燃料工厂，并考虑在法国建设第二家生物燃料工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