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异乡人”,都能从《布鲁克林》中找到自己的影子|157件作品入围第六届“啄木鸟杯”中国文艺评论年度推优终评|......“
吴佳骏写的其实是一个已经回不去的故乡,一种对逝去的生活的追忆,带有一些惆怅和惋惜,有的地方还不乏伤痛。这样的情愫,作为读者的我也是完全感应到了的。
文/何小竹
打开吴佳骏新出版的散文集《小魂灵》,目录很特别,全是两个字的词语,即每一篇散文的标题都是两个字,如:河船,山路,晨雾,草垛,北风……等等。细读这些标题下的每一篇文章,我明白了他写作这部书的用意,他是想为自己曾经的乡村写一部传记,而所用的形式,又类似于一部词典。
这些用作标题的两个字的词语,每个词语都可看作是一个诗的意象,这也让整部书的叙述语言乃至叙述结构均带有一种诗化的特质。由此而言,这部书又像是吴佳骏为自己曾经的乡村书写的一部个人史诗。
从标题这些词语就可看出,这部书涵盖了乡村生活的方方面面。有过乡村生活经验的人,读起来倍感亲切。如果说有些许的陌生,那也是吴佳骏诗化的语言导致的,这种诗化的语言无疑是他个人情感的体现,也是他对过往乡村的主观感受和记忆。
我没问过吴佳骏书中的乡村是哪里。从地理风貌、民风民俗和人物的言行举止看,我猜测书中的乡村是离我的老家重庆东南部的山区不远的地方,也许就是万州一带。这也是我读起来感觉很亲切的原因。跟吴佳骏一样,我的童年也是跟随做乡村教师的母亲在乡村度过的。我至今觉得,一个人能够在童年的时候生活在乡村,与从一出生就生活在城市的孩子,其人生经验是大不一样的。比如对一个人的审美的养成,从小就直接面对大自然,感受大自然中的各种气象,是仅仅靠读唐诗这种间接的感受替代不了的。带着这种经验和感受再进入城市生活,在看待事物上,似乎也比城里长大的孩子多了一个感应的维度。从新文化运动开始,中国的多数作家都是从乡村来到城市的。即使到了新时期,中国的文学,尤其小说,描述乡村的依然占据主流,这与作家的出身,与作家的童年生活不无关系。真正的城市文学是到了2000年之后,新一代的作家,即“80后”作家成长起来,才逐渐成为一种现象和潮流。但是,在中国,基于乡村而展开的文学想象,将依然是中国文学不可替代的属性。
所以,读完《小魂灵》整部书,我又不得不说,它又像是一部关于乡村、乡土的挽歌。吴佳骏写的其实是一个已经回不去的故乡,一种对逝去的生活的追忆,带有一些惆怅和惋惜,有的地方还不乏伤痛。这样的情愫,作为读者的我也是完全感应到了的。
很早的时候读沈从文的《湘行散记》,就感应到了那种惆怅和惋惜的情愫。也是一种回不去的感觉。沈从文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写了大量以湘西乡村生活为背景的小说,让我们看到了一种类似“桃花源”一样的乡土世界。其实,就在他写这些小说的时候,湘西已经不是他小说中的那个湘西了。
让故乡远去,让乡村巨变的,不仅仅是现代化。还有很复杂的因素参与到这种流逝和变化之中。也不仅仅只有乡村,县城以上的城市也概莫能外,一切变化都那么快,让人想站下来回望一下都来不及。而事实是,也没多少人能够站下来,或想要站下来回望过去。向前看成为一种无形的推力,哪怕前路并不明朗。吴佳骏能在这种集体茫然前行的路途中站下来,写作《小魂灵》,以回述往事,回望故土的方式,收拾和观照当下的心情(也可以说是魂灵),既是无奈的选择,但无奈中又透出一股不妥协的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