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捞监利的民俗技艺
发布时间:2022-04-05 05:12:11  来源:人报融媒  作者:安频  点击:1791次

【编者按】社会文明的高度发展,给我们带来了物质与精神上的双重提高,但不可避免的是一些传承上百年、甚至千年的行当正在消失或者已经消失了。老手艺人的独门绝活,由于传承乏人,也走向了终结。很多行当,仅仅存在了活在记忆或者书本里。

  如今还在从事这些民俗技艺之一的普通劳动者,他们才是最平凡而又最伟大的艺术家。

  这些老行当,蕴含了丰富的民俗文化,还储存着许多人的童年美好记忆。

画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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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是那样的一个姿势,戴着大墨镜坐在小马扎上,一边看着对面坐在凳子上的人,一边手拿画笔,在画板上刷拉刷拉地快速作画,纸上人物的模样慢慢浮现出来。有时候,我还看见他戴着一顶鸭舌帽,脸上的胡茬也不剃,一副艺术家的派头。他神情凝重,目光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他有点胖,我就在这篇短文中称呼他为“老胖”吧。

  这个人姓甚名谁呢?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武汉昙华林的街巷中经常见到他。看模样,大概有四十岁到五十岁。在他出现的地方,常常会有很多人围着,有的是排队画像者,有的纯粹是看客。——中国的老百姓中看客多多纳!

  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平凡的画像人,他通过手中的画笔为别人画像,赚一点微薄的收入生活下去,如此而已。

  我曾经在很多城市的街头巷尾见过很多的画像人,他们大概谈不上画家吧,但都是有着很熟练画技的画匠,一边招呼着围观的人们,一边观察对面人的肖像特征,然后快速地落笔,刷刷几十下,一副几乎神似的画像便完成了,接着又为下一个顾客绘制画像。

  但我所见的昙华林画匠老胖,似乎与他们有些不同。老胖不但从未招揽客人,而且过于专注于绘画,甚至连选的地点都很偏僻。偏街小巷,用来写生,确实不错。但对于一个画像人来说,这样的选址是不利于他的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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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我靠近他,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我喊了一声:“画师!”他亦没理睬。我问了身边的人,才知道他是一个哑者,天生不会说话。

  有一次,一位爸爸带来了女儿,与画匠用手比划了几下,就安排女儿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老胖专注地拿着画笔在纸上勾勒涂抹,不久,一张童真童趣的肖像画便出来了。

  他取下画板两边的夹子,拿出那张画纸,微微笑着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看着自己的画像,脸上一下子绽开了花朵。

  我对他的人生经历很有探索的兴趣。但他既然不会说话,我便无从与之交流。我在路边的巷子里,找到了一个闲坐的老汉。我与之攀谈起来。他说他知道这个老胖的一点事儿。老胖从小父母去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老胖长大后,自学绘画,到这里给人画像已有将近二十年了。只是因为他不会说话,吃了不少苦,还有的拿了画像不给钱,直接跑掉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不断地猜想这个老胖是怎样在过生活,是在城中村租房居住吗?还是在城郊住?每天的一日三餐怎么解决?有家事儿女吗?或许他遭受的磨难有很多,但他不会说。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所思所想。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自食其力,没有给社会造成负担。他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尊敬的劳动者。

锔碗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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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记得周树人君在一篇散文中提到过锔碗匠。我那时就纳闷:“一个破碗,有必要请人补吗?就算补了,也丑啊,用起来不大气啊。”后来我才知道,旧中国农村的广大农民处在贫苦之中,补一个碗比买一个碗还稍微便宜点,因此锔碗匠依旧有市场。

  俗语云“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句话用来说锔碗匠挺适合的。补碗是老百姓的口语,书面语叫做锔碗。什么叫锔碗呢?就是把打破的碗修补起来的技术。

  有的师傅除了会锔碗,还会锔盆、锔缸、锔茶壶等,统称之为“锔瓷”。据说这门手艺在中国传承了一千多年了,直到三十多年前还有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锔匠。锔瓷又分为细活、粗活。当年满清八旗子弟吃着百姓的膏血,无所事事,整日赏花养鸟、玩瓷藏玉,一旦有紫砂壶或玉器坠地迸裂,要是舍不得丢的话,只有偷偷找锔匠修补。熟稔的锔匠经验丰富,看着裂纹因势利导,还根据瓷器、玉器的高低档次,选用金、银、铜锔钉,锔的时候可以弄出花卉或者枝叶的图案,稍经修饰,便可以达到修复的目的。

  锔瓷的粗活就是锔市井百姓的饭碗、水缸等等。粗活除了材料的使用简陋一点,流程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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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年前,我在监利城区上班。有一次去一个朋友家里玩,只见我的朋友拿出一个青花瓷的大碗给我看,大碗下还用木盘子托着。不知道是他心慌,还是碗边的釉太滑,碗一下子从木盘子里溜出来,在地上摔成了两瓣。我看见他惊愕得连下把都合不上了。我责怪自己道:“我真不该来呀,害你摔碎了碗。”他伤心得几乎要流下眼泪。

  他说他花了七百元托人从江西景德镇买回来的。看他样子很舍不得这碗。我在一旁劝道:“这么精致的青花瓷碗,既然碎了,舍不得丢的话,还可以找锔匠修补。”他说:“可以。”我便找来了街头的锔碗匠牛师傅。

  牛师傅干这行三十多年了,他补的水缸,用起来滴水不漏。牛师傅进门后,放下了担子,取出小抽屉里的金钢钻、钳子、小锤子、刷子、矿石粉、锔钉等物件。

  牛师傅坐在小板凳上,将一块厚布搭在膝盖上,再用小刷子把碎碗的里里外外刷得干干净净。接着,把两瓣破碗拼起来,用小绳捆扎好,再用二郎指敲一敲,确保破碗严丝合缝。

  此时,牛师傅拿出钻器在碗上钻孔。钻器,有弦,有圆轴,有金钢钻头。只见他抓住轴顶帽子,反复来回拉动弦弓,迫使金钢钻头不断地旋转,在缝隙边钻出一排小孔眼。孔眼钻好了,便可以上锔钉了。

  牛师傅从盒子里取出了金黄色的锔钉。这锔钉是用细铅丝做的,一头有弯钩,一头没有弯钩,弯过来也就像钉书针一样。牛师傅将锔钉弯钩插进孔眼,再用尖嘴钳子弯了另一头,插进另一个的孔眼。上了一个锔钉,紧接着又上第二个、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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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锔钉全都插好了,还必须用小锤子敲实,才可以解掉捆碗的小绳。最后还有一道工序,就是要用抹油灰磨平裂痕处。这个碗静放一天之后,就基本恢复了原状。虽然看起来有一点破纹,但聊胜于无了。

  我的这个朋友说:“这是我第一次接触锔碗匠,没有想到弄得这么好。”

  锔碗这门民间传统手艺,体现出的是中国人民勤俭节约的好传统。历朝历代的衰败都是从纸醉金迷、奢靡淫侈盛行开始的,因此要想拥有长久的幸福,我们每一个人都要保持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里,有许多来自民间手艺人的工艺,影响三教九流的生活。但流传到现在,民间艺人越来越少了。我觉得这样的艺人不应该消失,应该在这个物欲横流、温情缺失的现代社会里留下一席之地。

捏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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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的春天,我走过故乡的一座桥,看见桥下的路边坐着一位师傅,正坐在凳子上聚精会神地捏面人哩。围着他的人有大人,还有小孩子,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凑热闹,挤了进去,瞅见这张小桌子上摆了一些动物、植物及人物形状的面人。

  有的小孩子嚷嚷着:“爸爸,我要这个!”有的小女孩拿起一个精美的小兔子对妈妈说:“我要这小兔子。”这位妈妈说:“这个贵,换一个别的吧。”这个小女孩将小兔子往怀里一收,扭着头说:“我就要这个!”这位妈妈露出无奈的表情,又笑了笑,于是出了五元钱买了一个面人。小女孩嘟起嘴来,与小兔子亲了一口,我看后笑了起来。

  现在到街上走一圈,想要看到做这种传统手艺的老爹们,已经不可能了。至于如何评价这门手艺,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答案。然而不可否定的是,老艺人用自己的一双巧手,加上一套普普通通的工具(有竹签、剪刀、梳子、墨笔等),利用搓、捏等手法,就可以制造出不尽的花样造型。你说这不是奇迹,这是什么呢?

  据说,捏面人的技术传到现在有很久了。当年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南征蛮子,曾找来米、面,和好后,用一双巧手捏成各种各样的祭品,然后丢到江河里面,让水神享用,以达到平安渡江的目的,因此面人又称为“江米人”。唐宋时期人们的生活中也出现了类似捏面的物品,譬如宴席上的仿制花、果等等,供宾客食用或者做祭祀品用。到了宋元时,比较富裕的人家常在举办宴会时,会请来捏面人捏出各种人物、鸟兽等,供大家欣赏。到了明末,在各地的庙会上,时常可以见到捏面人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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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面人每天与老百姓接触,知道大人们、小孩子们喜爱什么造型,因此捏出的面人很少有那种假大空的面人,那种稀奇古怪的面人。他所捏出来的面人的主角大多是常见的人物、动物或神话故事中的形象,大伙一看就能辨认。譬如捏《三国演义》里的张飞、曹操,必须熟悉他们的生平事迹与性格特征,方才能捏出那份历史的真实感。师傅的心力会赋予面人的新生命,充满了创意,让人击节赞赏。捏面人带徒弟,从来不会说多余的话,首先第一句就是说,捏人要从脸上开始,江湖人称之为“开脸”。值得注意的是,对于眼神的“刻画”也是重中之重,“画龙点睛”就是这个意思。

  监利的一位老捏面师傅告诉我,面人的主要食材是小麦粉、糯米粉。在一般情况下,要选用软硬适中的小麦粉,在小麦粉里添加糯米粉是为了增强黏度。小麦粉与糯米粉的比例约为4:1。将它们混合蒸熟后,再加一点食用油及食用色素。早期的捏面,个个可以吃,有的里面还包了豆沙馅等等,到了后来就变成纯粹用来赏鉴的民俗艺术品。

有一次我问老捏面人:“要是一个面人做坏了怎么办?”他扬起几根白眉毛,说:“怕什么?捏面人捏坏了,还可以重来。——这不像有的人,走错了路,就不可以重来了。”他说完,低头捏着一个脚踩风火轮的哪吒,我却离开了,品味着他的这句话,觉得内涵无穷无尽。

修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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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三四十年前,穿中山装出门,在左边的衣兜上插上一支钢笔,阳光一照,闪闪发亮,就表示你是有文化的人。倘使插上两支钢笔,那别人更加敬佩了,认为这个人必定是一肚子的修养与知识,既体面又有内涵。至于插上三支钢笔,那就要被人讥诮了,人家会说,这个人不是“卖笔的”,就是“二百五”。

  钢笔是学生和公职人员的日常用品。这说明,在当时社会大众的眼睛里,钢笔不仅仅是书写的工具,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那时的钢笔有派克、丁喜路、都澎等大品牌,而英雄、永生等品牌是国产的。

  既然有人用钢笔,那么钢笔就不可能不坏。坏了就可以交给修理的人修理。在一般的情况下,修理师傅几分钟就可以将钢笔修好。这样,出一点微薄的费用,就可以将一支坏了的钢笔恢复“活力”。

  修理完后,修钢笔的师傅还随便抓过一张废纸,让顾客拿笔写写画画,看看流不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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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说,修钢笔的人都上了年纪。有的租了小门面,有的则是就在路边摆摊。修钢笔的师傅,带的东西很简单,就只有一个小玻璃柜,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啥都有,摆放着笔尖、笔杆、挂钩等小部件,以及小钳子、小榔头和油石等工具。

  钢笔的部件坏的多的是笔尖、笔杆和皮胆,这些东西换起来也快。修钢笔的师傅手上似乎有着洗不掉的墨渍。这墨渍就是他们身份的标志。

  1975年,我在工厂当工人,喜欢学习写字,有时候钢笔坏了,舍不得出几角钱去修,就自己动手。我拿牙齿咬那笔尖,太用力,笔胆里的墨水全喷出来了,用手在嘴边一抹,满嘴、满脸都是,就像乌鸦一样。还有的墨水滴到了衣服上,斑斑点点,看着怪吓人的,估计洗也洗不掉。看来人家还是有技艺,只得去找一位修钢笔的老师傅修理。他大约有五十多岁。有一天,我去找他修钢笔,他却不在。住在摊子隔壁的爹爹告诉我,说这位修笔师傅是他的远亲,名叫李定国,从前关系疏远,不太走动。现在都在一起,说的话也就多了。于是,我从这位爹爹的口中知道了李定国的身世。

  早在1950年,李定国就已经在修理钢笔了。当时,整个龚场街只有这一家铺子,还是湖南岳阳人开的。他偷偷到这家店子“观摩”两次,瞧出了门道,就拿出自己的积蓄,到上海采购一批钢笔的相关工具零件。不久,他弄清了钢笔的内外构造,于是开始设摊经营。

  修钢笔虽是小技艺,亦需要花心思去做。李定国的绝活就是你要什么配件,我就尽量去找什么配件。当时,有的新品牌钢笔上市后,厂家为了增加销售,短期内不供应零件。于是,他想出“金点子”,安排人到厂家的批发部去买一箱全新的钢笔,然后全部拆解,这样不是有零件了吗?有的人为了修一支钢笔,跑到杭州、上海,就是找不到钢笔的配件,来他这里,竟然找到了,顾客不禁感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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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国常说,修钢笔不能骗人喊高价,要做到精益求精。

李定国的满头白发更添他修笔的资历,常见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只松懈向下滑的黑框眼镜,好似石雕一样坐在小凳子上,眼睛盯着手心里那小小的笔尖,仔细研究。修笔师傅的水平,主要体现在修笔尖上。新买的钢笔笔尖会分叉,下水不畅,李定国修笔尖靠的是手感,指头捏几次就能准确判断出笔尖需要如何调整。他用小锤敲或小钳夹的时候,往往恰到好处,将笔尖给弄好了。

  他作为一名个体户,还知道自己肩负的社会责任,多次给贫困学生免费修理钢笔。有些质量较好的笔尖,一些人生活困难,用坏以后,舍不得丢,就找他来修,经过他的修理修好了,在顾客来取时,他表示不收取任何费用。怜悯贫穷人,是他善良人性的自然流露。

  2005年以后,浙江杭州的厂商生产的一次性的圆珠笔风靡社会,再加上电脑的普及、无纸化办公,使用钢笔的时候就越来越少。李定国就在这个时候结束了修钢笔的生涯,回家养老。

  钢笔的荣耀,随着时代的进步而黯淡了。它曾与皮鞋、暖水瓶和痰盂被评定为家庭的“四大件”,象征着一种全新的文明和富足。钢笔的落寞,也影响了修钢笔这种职业,让人萌生出一种今昔之感。

纳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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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就不喜欢穿买的鞋子,常年穿老母亲一针一线纳出来的鞋子。我记得童年在乡下、镇上都住过,那里的嫂子、大娘们都会做针线活。每家每户的女人均有属于自己的针线篓,里面装了针头线脑以及乱糟糟的碎布、鞋样等。

  我的一位舅娘可以将一个普通的鞋垫,变成了一双精美的艺术品。她长得比较矮小,常常摆着一条长凳子,就坐在椅子上,拿着鞋楦做鞋子。当然,这样花哨的鞋子,是给妹妹穿的。舅娘绣的最多的是荷花。

  我从小就是穿着舅娘纳的鞋长大的。舅娘要给我做鞋的时候,就喊我过来,拿软尺度量我的脚丫的长宽。她就照着我的脚型剪出一个鞋的样子出来,然后让我踩着鞋样,根据脚的实际大小再调整。

  穿着舅娘做的鞋,感觉挺舒服。她在纳鞋底时,用的是粗线,大约是手指用久了,使不出劲儿来,她就用钳子夹住针头,朝外拉。有一次,我看见她的一双手都起了茧了。她说是经常搓绳子搓的。这样一双双的“土鞋”呵护着我们兄弟姊妹的一双双稚嫩的小脚丫。这样的穿着吸汗透气,不会有脚臭。母亲不会做鞋子,请舅娘来做,怎么还人情呢?那时手头都不宽裕,母亲就拿一些鸡蛋、提一壶散酒过去,算是答谢。有一次,我的一只棉鞋沾了水,穿起来冷,就脱下来到灶门口烤,结果烤着烤着,我就睡着了,结果灶里的苕烤熟了,我的鞋子也被火烫了半边。父亲知道后,大骂:“烤鞋子都烤糊了,操得什么心呐?舅娘纳鞋又苦又累——等你打赤脚,不做了!”我吓得不敢作声。后来,母亲拿了几块布,帮我将烫掉的地方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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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谁家要是有姑娘要出嫁,这个姑娘的玩伴们就会拿来精美的布鞋送给她。

  送鞋给别人,必须早早就开工纳鞋。纳鞋的每道程序都要认真。首先纳鞋底,再缝上鞋帮,最后把鞋帮缝到鞋底上。

  你别小看纳鞋底,就这鞋底,就有几十道的工序。准备一块门,把一块一块的碎布一层一层地粘了米汤粘贴到木板上,晒得很干后再撕下来,这叫“打布壳”。

  把鞋样套到布壳上,剪出左脚、右脚的鞋样出来。这样几层几层地叠好,再用较粗的线缝起来,因此叫做“千层底”。说“千层”似乎有些夸张,但少说亦有四十多层。纳好“千层底”,需要花费上十天的功夫。

  鞋底还得拿木板压一压,再与鞋帮缝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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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帮一般采用青蓝色或黑色的布。年轻的女子穿鞋讲究好看,她们在鞋帮上用各种丝线绣出各式各样的图案,譬如牡丹、蝴蝶等等,乡下人至今称之为“绣花鞋”。男人们的鞋帮,常用黑色。

  还有鞋垫,姑娘、大婶们的做工追求精美。她们在农闲的时候,打开各自的针线篓,绣鞋垫,唠嗑……

  姑娘嫁到男方家里,就是新媳妇了。新媳妇必须跟婆婆学做毛边底鞋。婆婆手把手地教媳妇,因此有“婆婆做鞋,媳妇照样”的说法。毛边底鞋的工序更复杂,要沿着鞋边再扎上一些白色的绒线,缝上鞋帮后,用剪子把鞋边多余的绒线剪掉。做了几双毛边底鞋,新媳妇与丈夫回娘家,她代表婆家的心意,把毛边底鞋递给父母,这被称为“回门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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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感叹:再玩味(方言:高档)的皮鞋,也比不上家乡的老布鞋。舅娘纳出来的布鞋,穿着就是一个舒坦。如今社会前进了,高速发展的鞋工业浪潮掀翻了传统的很多小技艺,姑娘们早就不纳鞋底了,连大婶们都去抹麻将了,哪里还有人做布鞋哟。但记忆中,老家的女人们的针线篓,及舅娘坐在凳子上纳鞋的姿势,至今仍难以忘却。或许因为穿布鞋的那段时期,是童年生活的一个片段缩影,记录着来自舅娘点滴的关爱。

 (作者:安频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明史学会刘基分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