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面临着一个关乎未来方向的选择。”当地时间9月7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在议会演讲时发出警告。

这或将是默克尔最后一次以总理身份出席议会。

当地时间9月26日，德国将举行联邦议院选举。届时，德国将产生新一届政府、新一任总理。而执掌德国16年的默克尔，则将正式退出德国政治舞台。

但默克尔在任的最后几个月有点糟心。最新民调数据显示，距离大选不到三周，默克尔所在的联盟党支持率已降至19%的历史最低点，而社民党的领先优势持续扩大，目前支持率已达到25%。若是社民党的领先优势持续至大选日，那么联盟党很可能无法继续执政。

默克尔在9月7日的议会演讲中直接点出德国民众面临的选择：是选择一个由中左翼社民党、绿党和极左翼左翼党组成的中左翼政府，还是选择由联盟党总理候选人阿明·拉舍特领导的中右翼政府。她的答案是，拉舍特领导的保守派政府“正是德国人民所需要的”。

但专家指出，按照目前的民调数据，社民党的领先优势比较明显，拉舍特虽然获得默克尔支持，或许也难以翻盘。不过，距离大选仍有近三周时间，变数仍然存在。但无论结果如何，这场大选对于德国而言都意义非凡。

默克尔的“怒”

默克尔很少在公开场合尤其是议会中抨击政治对手。但这一次，默克尔没有忍住。

据“德国之声”报道，当地时间9月7日，默克尔在议会演讲中罕见地严厉抨击了社民党总理候选人舒尔茨。

舒尔茨上周在谈到新冠疫苗接种问题时曾称，德国已经有5000万人完成疫苗接种，这些人可以作为那些对疫苗持怀疑态度人士的“小白鼠”，而他们已证明疫苗是安全的。

对此，默克尔在议会演讲中抨击称，“如果我们希望说服民众接种疫苗，应该用证据，而非‘小白鼠’的形象”。“没有人是疫苗小白鼠，舒尔茨不是，我也不是”。

默克尔不是第一个以此抨击舒尔茨的政客。在她之前，拉舍特以及联盟党的其他政客都曾就此批评舒尔茨。

“如果一些人不想笑，反而被（这个笑话）惹怒，那可能是因为他们在看到他们的民调数据时有点笑不出来。”舒尔茨犀利地回击称。

这场交锋相当罕见。

目前，默克尔所在的联盟党和舒尔茨领导的社民党联合执政，默克尔出任总理，舒尔茨则出任副总理兼财政部长。

但在即将到来的选举中，默克尔明确支持联盟党主席拉舍特，舒尔茨则是社民党总理候选人，双方形成直接竞争之势。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默克尔都没有明确干预到这次选举中，也没有明确支持拉舍特。但随着联盟党选情越来越糟糕，默克尔不得不出来力挺拉舍特。”中国社科院欧洲所副所长田德文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指出，默克尔和舒尔茨本身在立场上也有不同，一个属于中右翼，一个属于中左翼，出于政党利益，默克尔终于开始明确发声。

默克尔7日还直接指出，拉舍特代表的是“稳定、可靠、温和、中立”，可以组建一个“带领德国走向未来的温和政府”。

民调的升与降

然而，看着联盟党不断下跌的支持率，默克尔和拉舍特可能确实笑不出来。

据路透社报道，德国民调机构Forsa 9月7日公布的数据显示，联盟党的支持率比上周再降2个百分点，达到了历史最低的19%。而社民党的支持率则跃升至25%，目前位列第一。

除此之外，绿党的支持率为17%，自民党的支持率为13%，极右翼政党“德国选择党”支持率为11%，极左翼政党左翼党的支持率则为6%。

这个结果十分出人意料。今年5月，社民党的支持率还在15%左右，而绿党当时的支持率为26%。几个月过去，社民党支持率蹿升，不仅反超了绿党，从上周起更是超过了支持率长期居于首位的联盟党。

在田德文看来，社民党目前民调领先，并非是其本身突然大受欢迎，而是两个主要竞争对手——联盟党和绿党的竞争力都太弱了。

绿党主席安娜莱娜·贝尔伯格从政经验不多，提出的主张不现实，还被爆出论文抄袭的丑闻。拉舍特近几个月更是丑闻缠身，不仅被爆出著作抄袭，还因为在视察德国水灾受灾地时嬉皮笑脸广受批评。

“相比之下，舒尔茨从政经验丰富，为人行事比较中正平和，作为默克尔的‘接班人’似乎更靠谱些，因此比另外两位候选人支持率更高。”田德文称。

在8月底举行的“总理候选人三人对决”电视辩论上，舒尔茨的表现也最受认可。辩论结束后民调显示，47%的民众信任舒尔茨，24%的民众信任拉舍特，贝尔伯克的信任度为20%。

除此之外，Forsa此前民调显示，仅有9%的德国民众支持拉舍特出任总理，相比之下，贝尔伯克的支持率为15%，舒尔茨则达到30%。

这对于联盟党来说无疑是一个灾难性的打击。据“德国之声”报道，2020年中期，联盟党的支持率比社民党高出20%。当时，许多人都认为联盟党赢得大选几乎毫无意外，唯一的焦点在于到底应该由谁接替默克尔的总理之位。而如今，联盟党的支持率已被社民党反超。

田德文认为，联盟党支持率一再下降，一方面是受到拉舍特丑闻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民众对于默克尔政府在此次洪灾中的表现不满，认为其救助不够及时、随后的政策援助也不到位。

除此之外，默克尔领导联盟党执政近16年，民众对联盟党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深刻的认识，对于他们到底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心中已有评判，因此可能会有一种想要求变的心理，这也是导致社民党支持率一路蹿升的原因之一。

德国政治的“颜色组合”

德国实行议会共和制，议会由联邦议院和联邦参议院组成。联邦议院选举每四年举行一次，在选举中获胜的政党或政党联盟拥有组阁权，并推选联邦总理人选。

德国下一届政府到底会由哪个政党主导，谁又将接任默克尔成为德国下一任总理？田德文认为，距离德国大选还有三周左右的时间，因此仍可能会出现变数。“目前，首先得看大选结果，也就是谁能拿下组阁权；其次则是最难的一步，拿到组阁权的政党能否成功组阁”。

按照目前的民调来看，社民党有可能在9月26日的联邦议院选举中成为第一大党，首先拥有组阁权。

社民党成为第一大党后，最有可能的组阁方式是，由社民党、绿党、自民党三党联合组建政府。这三个政党的支持率相加超过半数，因其代表色分别为红、绿、黄，因此被称为“红绿灯组合”。

除此之外，也不排除社民党和左翼党、绿党联合组阁的可能性。这三个政党支持率相加接近半数，按照代表色可组成“红红绿组合”。

但若是未来一段时间出现反超，联盟党在选举中再次成为第一大党，那它最可能的组阁方式是，由联盟党、绿党、自民党组成执政联盟。这三个政党的代表色分别为黑、绿、黄，正好是牙买加国旗的三种颜色，因此被外界称为“牙买加组合”。

田德文称，大选结果到底会如何还需观察，但可以肯定的是，大选之后的组阁谈判可能会存在比较大的不确定性，甚至会拖上几个月的时间，因为三个党派要达成一致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而若是最终组阁不成功，德国可能会重新大选。

田德文称，“此次大选意味着默克尔时代即将结束，也就是说，德国的‘强人政治’告一段落，未来一段时间会进入相对而言的弱政府时代。不管谁成为默克尔的接任者，都不可能立即拥有默克尔的个人魅力、个人影响力，而这对德国政治乃至欧盟政治都会带来直接的影响”。

而新一届德国政府面临的挑战也非常艰巨。正如默克尔在9月7日的议会演讲中所说，面对当前动荡不安的世界，2021年大选对德国来说是“决定性的”。德国面临着一系列挑战，包括恐怖主义、气候变化、数字化以及应对来自中国崛起的挑战等。

“德国需要处理一系列令人瞩目的问题。”默克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