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闹春之际农耕是最安全最可坚守的掩蔽所
发布时间:2020-06-04 17:17:00  来源:市场报网络版  作者:范彦青  点击:222次

【提要】这场灾难,让我们思考未来,思考生命,思考我们最需要什么样的生活。我想的最多的,是农耕。平时这是个生活问题,国有大事,譬如应对大疫,应对战争,就是个战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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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可这个庚子龙头抬得很费劲。
瘟神压着了龙头。

虽然柳枝已经泛青,小草已经崩芽,无奈瘟神闹春,许许多多的人从年关被堵在家里,都出正月了还被瘟神围困着,闷得慌,憋得慌。别说踏青,别说折柳,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都难。
因有陶潜情结,与一片山坳结了缘分而归耕田园。

二月二这天正是八九第一天。“七九河开,八九雁来”,前几天就望见大雁在空中盘旋了。这个新春的天泽不薄,前几天北京下了一场多年少有的雨雪,把地下透了,得了喜雨,满山的生灵都活泛了起来。

 眼见着果树花木的芽孢花蕾一天比一天鼓,前几天便约来我称之“刘哥”的老支书剪枝修叉,除了案头应付,每天劳作大约三个小时。耕读生活。

站在山坡上遥望,还是那片原野,还是那片城池,还是那些鳞次栉比的楼宇和纵横交错的马路。气息却变了。可春的气息如期而至。树要开花,草要发芽,喜鹊要筑巢,千年万年都差不了多少。“八九雁来”之后就是九九,“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也就是三四十年前的这个时节,原野里到处都是犁耧锄耙,都忙起春耕春种来了。   

现代化的今天虽不再有“耕牛遍地走”的景象,但农时就是农时,农事还是农事,“民以食为天”丝毫没变。

二月二,龙抬头,这是个节气,也是个节日。到了这个节气,蛰伏的虫儿们被回暖的地气惊动,万物被徐来的春风吹醒,就该备耕了。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年之计的“春”其实从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说它是个节日,是因为从伏羲开始就在这一天举行隆重仪式,其后沿至尧舜,沿至汉唐,延至明清,祈求上天派龙王降雨。好些个朝代,皇家还要举行盛大的亲耕活动。我们老家过去在这一天“围仓”,祈求风调雨顺,粮米满仓。

可是今年的二月二瘟神闹得厉害,出了正月还不消停。

刘哥我们还好。想来在山里在田野的人还好。空间广阔,又能劳作,可以看草长花开,可以满地挖野菜,也不需要闷上个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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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神闹春的艰难日子里,两个字在我心中不断放大:农耕。

多年来,我们对农耕太过轻慢,甚至于太过鄙视了。

不错,在马克思政治经济学讲的国民经济三大部类中,我国农业所占比重目前是很低的,而且农民成了农民工所创造的经济价值确实是成倍增加的;如何亏欠了农村、亏欠了农民,都不妨听听经济社会学家的高见。我们只面对眼前最大的一个现实:瘟神闹春之际,不说没过好春节,不说没看上老人,不说取消了长假旅游,不说亲朋好友的大年聚餐都黄了,也不算多少企业停工停产造成多少经济损失,还不算多少打工的同袍在家闲了多少天少拿了多少工钱,只说死了多少人病了多少人,生命,无论如何是没法用价值衡量的。

说句大实话吧,我们活在世上,如果到了让我们只能要一样东西的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要命。遇到当下这种烈性传染病,保命的办法不少,而最好的保命办法,是农耕。

所谓农耕,就一家而言,要有个不论是大是小的农家院吧,农家院子里要栽三五棵果树、养七八只鸡鸭一两只羊一两头猪吧,要有三两亩地、地里种些庄稼蔬菜吧。大疫来了,人命关天的紧急时候,自家的粮食蔬菜鸡鸭猪羊,打它个半年几个月的持久战不缺“子弹”,院子里走走转转,地里头干点农活,有的是阳光与新鲜空气,用不着口罩。

可是农耕离我们却渐行渐远了。

农村已经空心,城市人满为患,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口擦肩摩背拥挤在高楼大厦里,人口密度高得惊人。瘟疫不期而至,家家关门闭户,人们赖以生存的所有生活资料都仍然完全依赖城市功能解决,而城市功能却骤然遇到了许许多多前所未有的极其严峻的挑战,十天,半月,一月,一月半,两月……随着时日,必定越来越困难,越来越脆弱,是很难打持久战的。假如瘟神赖着不走,闹了春还再闹夏,天哪,生命将会受到怎样的威胁!

不可能?历史从来没有什么不可能。

不过,我们即将长缨在手,束住苍龙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实际上,即使在农村,真实的农耕也几乎名存实亡。

村子空了,院子空了,很多房子也空了,种地的人寥寥无几。不仅如此,农民也都懒得种菜,懒得做馒头,懒得擀面条,这些年好些地方又不让一家一户养鸡养鸭,更不让养猪喂羊,农民正好也懒得出那份力,一切果腹的东西全都要到外面买,吃自己种的粮、自己种的菜、自己养的鸡下的蛋,就那么最后一点可怜的好处农民自己也把它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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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越来越发达的农业机械化让农民变得娇气了?还是他们也想像城里人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懒得在地里刨食了?都可能。

这些天,我们山外的村子里馒头紧俏了起来,由以前的四五毛一个,现在卖到了七八毛一个,而且个头也变相地变小了。绝大多数老乡连吃棵葱都要去外面买。

疫情日久的话,恐怕乡下也照样顶不住。因为竟连农民也大都放弃了农耕。

放弃农耕的危险,在瘟神闹春的时候暴露无遗。

假如,我们仍然热爱土地,农民仍然珍惜农耕而不放弃农耕生活;

假如,从农村走进城市如今拿退休金的人可以归田;

假如,城里人有组织地在近郊或租地或开荒办一些众筹自助农耕社;

假如,城里人可以每家每户在乡下有二十平米的小屋有分把土地,到了节假日可以过一过农耕生活;

假如,那么多的高楼大厦有一部分变成平原造林形成的绿荫里的小木屋;

假如,大城市的高校、医院、科研院所、新闻出版等等机构有一部分散落在田野里,都多多少少与农耕有着联系有一些农耕生活……

那么,我们与瘟神较量起来会自信得多,自如得多。

手机里突然跳出四川妹子李子柒。

前年我第一次看到介绍她的文章时她的关注度还不高,去年刹那间火遍了地球。她过的正是田园农耕生活。

当然,她是跳出土地又钻进泥土的,来回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她真正想终生托付田园农耕之后,田园农耕才成就了她。

我并不是想说田园农耕就要弄得像李子柒那样火遍天下,只感觉,她在田园农耕中的体验是值得更多的人去体验的。

劳动的滋味,出汗的滋味,天天看着田园里的果木菜蔬发芽开花结果的滋味,窝在闹市里遛马路吃大餐是感受不到的。

李子柒跳出土地又钻进泥土来回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却带有普遍性。因为历史上存在的“力田苦”与至今还没有解决的“种田穷”,“跳农门”比“归农门”动力大得多。

如何渐渐使土地成为“人往高处走”的“高处”至少不是最低处,是早就摆在整个家国面前的大题,这次大疫带来的生死考验更让我们进行冷静深入的思考与选择。

其实,现在土地不都是“高地”,但“高地”已经出现了。当然,“高地”是创造出来的,至少,创造出一个个“三分地”的“高地”是不难的。

人们在无休止地追求幸福,可是却忘了,有些所谓的幸福恰恰背离了生命的基本需要,有的还危害生命。这里的最大误区是把享受当成了幸福。

钟南山近日讲,“一场疫情,让我们明白,活在这个世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除了健康,一切都是浮云,好好地活着,就是幸福”。说的多么深刻啊!

生死关头,人们才懂得,再多的钱换不来命,再豪华的别墅换不来命,再贵重的宝物换不来命。与生命最近的,不是令人苦苦追求的享受,不是那些让人销魂的所谓幸福,恰恰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如此,我们怎么可以轻慢农耕呢!

钟南山院士说到的“好好地活着就是幸福”的那个“福”字,“示”旁加“畐”,“祈得一口田”,置身田园,置身农耕,既是生活之计,又有精神寄托,如此岂不是幸福了,岂不乐而为之?

“富”字还可以解读为“家有一口田”。看来田园农耕也是富足之所。

人类智慧已经可以完成宇宙飞船、纳米机器人、5G通讯等等高科技设计,却没有对人类的生活方式进行最科学最权威最顶级的设计,而一个个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对自己生活的设计往往忽略生命只需要最低限度的保障时应该怎么办。这场灾难,让我们思考未来,思考生命,思考我们最需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想的最多的,是农耕。当然,是新型的、现代的农耕。

田园农耕是当下防控这场病疫最安全最可坚守的掩蔽所。

平时,它是生活问题,国有大事,譬如应对重大疫情与战争,它就是战略问题。